朝阳的红光照在宁远卫的官道上,两旁是手持长枪护卫的红笠对襟甲士。无数士兵聚集在校场上,他们目光不时投向官道,据说今天朝廷的安抚到了。
这次要补欠饷了,就该闹一闹,家里早揭不开锅了。
可惜腿脚不争气,距离太远,抢宁远卫的时候没跟上。那些商铺早被扫了无数遍了,连点汤汤水水都没喝到,还背了个罪名。不过,大伙是不怕的,法不责众,整个宁远卫都闹了,总不能全砍了吧。
带头的都跑了,处罚不到我们的。就是那个射巡抚有点过份了,估计需要几个脑袋当替罪羊。卫所中军那帮家伙最可疑,没看中军吴国琦、彭簪古、左良玉全被绑在校场上。
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先看砍脑袋,还是先发银子。士兵们的目光不时瞟一眼检阅台上,那里袁大督师的王命令旗都摆了出来了,不知道打得打不赢钦差大人的尚方宝剑。
赵总兵,何副将,郭兵备,苏推官等一众文武,环绕在袁都督身后,俱是神情严肃,唯有两人面色惨白,腿脚不稳。处置结果大家其实已经知道了,没看这两个人身后都有人跟随,实际就是拘押了。
那是宁远总兵官朱梅,宁远通判张世龙。
朱梅作为宁远最高军事长官,宁远全军哗变,罪不可恕,虽然他辩解被乱军所执,但中央根本不认。
京中刚发生的事,阳武侯薛濂是五军营右督,他手下的兵被儿子带去打皇店,人家才是真正全程不知情,却依然是主犯,自己认罪上吊。
朱梅不想连累家族,就只有候斩一条路,他的命可没有阳武侯值钱。可是大明朝何时怎么刚了,前线总兵都说斩就斩了。
张世龙作为宁远通判,负责的是钱粮、军储、文书。
士兵哗变,先斩粮官?这TM是曹孟德的手段,太后、监国,你们这是让陛下不仁啊。
刘阁老,孙阁老,下官也是东林后进,你们怎么不出手帮帮忙?
老子只是日常分润,银子又不是我一个人拿的,其他比我拿得多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只砍我一个。
再说,户部本来就没有拨够,欠饷又不是我的原因。
你们这帮人就看着老子被砍,没有应对?继续兵变啊,变到太后、监国什么的通通害怕。
不怕老子将你们全供出来?唉,人家真不怕啊,内阁大佬都心知肚明的。
张嫣你这个妖女,朱由检你这个贼王,你们这是祸乱朝纲。等着吧,等陛下长大,看陛下砍不砍你们。监国、摄政,取死之道。
锦衣卫前导到了,袁崇焕闭着眼睛点点头,何可纲代表袁都督赶紧出去迎接,交涉,安排。
随同钦差来的还有一只军队,据说装备的是新六卫淘汰的火铳,相当精良了,这中央是已经多不信任宁远了?
不过马世龙还是老熟人,虽然是出身宁夏那边,也是孙阁老的爱将,也干过山海关总兵,这次接手宁远,大家都能接受。
骆养性带了足足两个锦衣卫千户,阵仗是相当的大,看得何可纲嘴角直抽抽。
“骆督,久仰。在下何可纲,奉袁都督之命前来迎接。”何可纲率先抱拳行礼。
骆养性含笑还礼,“骆督可不敢当,回去我们卫督还不得给我小鞋穿,何副将叫我太如即可。我们要不还是先办公务吧?”
“当然。熊少司马何时能到?”
“应该还要半个时辰。我这里只带了部分钱银,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要先控制两个要犯。要不,我先去拜见袁都督?”
“好,朱梅和张世龙其实已经控制起来了,移交你们最好。请。咱们先办完正事再说。”至于再说什么,走辽东的钦差都懂的。
半个时辰其实很短,就一个小时。
车马粼粼,并不太精神的红袄战兵一队队进入校场,在锦衣卫提前划好的地方集结布阵。长枪林立,刀盾齐出,火铳亮膛,战马嘶鸣,他们护卫着一辆辆银车进场。
他们的威慑力其实不够,主要是沉重的银箱太吸睛了,宁远卫没有人在意他们,目光穿过他们的阵线,全部投放在那一箱箱红漆木柜上。
真好,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皇上万岁。”有人已经忍不住高呼了。
皇上万岁,皇上三岁。你们这群贼兵别过来啊,老子真会开火的。
不是你们乱来,老子在顺天府吃香喝辣的,怎么会来这里受苦。一群贼娘养的,敢过来看老子砍不砍你。
袁崇焕没有理会两方人马的紧张与雀跃,他亲自率众迎出了辕门后的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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