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的松涛阁内,沉水香在青铜炉中静静燃烧,青烟在梁柱间缭绕出诡异的纹路。
冯保刚退出大堂,青色袍角扫过门槛的声响还清晰可闻。
"吕芳这老狐狸!"高拱猛地拍案,犀角腰带随着动作哗啦作响,"两边下注的本事倒是愈发精进了!"
裕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杏黄色蟒袍上。
这位瘦削的王爷下意识看向门外,压低声音道:"高师慎言,冯保或许还未走远..."
张居正负手立于窗前,青色官袍被穿堂风吹得微微鼓起。
他指尖轻叩窗棂,节奏如同更漏滴水:"殿下不必忧心。冯保今日敢来,就是吃准了我们不会声张。"突然转身,眼中精光一闪,"吕芳要的,正是这份'心照不宣'。"
裕王喉结滚动了一下,苍白的手指捻着案上密旨。
墨迹未干的"兼领两府讲读"六个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六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孤只是不明白..."裕王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父皇为何突然..."
"殿下!"高拱突然提高声调,浓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陈恪在浙江漕政一役,既全了朝廷体面,又没断了严党财路。更妙的是——"他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密旨上,"四成入了内承运库!这样的臣子,皇上怎能不器重?"
窗外一阵秋风掠过,惊飞了檐下栖鸟。
张居正的影子投在"松风鹤韵"的匾额上,随烛火微微晃动。
"高师所言极是。"张居正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学生以为,皇上更深层的用意..."他忽然从袖中取出折扇,"唰"地展开,"是要看这颗石头能激起多大的浪花。"
高拱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殿下!皇上这是要考校二位王爷收服人心的本事啊!"云雁补子随着急促呼吸剧烈起伏,"陈恪如今简在帝心,谁能得他倾心辅佐..."
"表面看是如此。"张居正突然打断,青色官袍被穿堂风吹得微微鼓起,"实则皇上是要用陈恪这颗石子,试试各方势力的水深。"他指尖轻点案几,"看看哪些鱼会跳,哪些礁要绕。"
高拱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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