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委委屈屈的唤:“江哥…”
江湛确认一圈,发现这俩人还真是空手登门。“易谦,去看看早上还有什么剩饭剩菜没有,给他俩热热,真是好意思…走,咱们出去吃,…干什么?”
周域递来手机:“歉礼。时星娱乐签下了这届的影后粱绮语,听说你家大小姐想让她代言旗下的珠宝品牌牌很久了。”
然后呢?江湛狐疑的接过手机,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瞬间明白过来。
“…你…,喂,姐…,不是,我没有,”
只见电话刚贴到耳朵根儿,江湛又忙拉开一段:“姐,我跟他开玩笑呢,哪能真的赶人?我哪为难他跟阿悦了?,小孩子吐的也脏啊!他那是吐了一点么,他吐了我一身…,啊,姐不说了不说了,我照顾好照顾好,…”
他送上江晚洽谈了快半年都无功而返的代言合约,自然哄的大小姐眉开眼笑,江湛一边好生应和着,一边瞪目恨恨的朝周域比了个大拇指,默声咬牙:“行,你真行。”
周域绕过他,跟后面的季秋寒打招呼,季秋寒来的时候没有换警服,周域握手的时候目光顺着他银色袖扣又上到熠熠生辉银徽肩章,漆沉的眼底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季先生,久仰大名。我们还都在猜,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江湛晚上踩点回家吃饭的,今日一见,江湛的眼光和运气,着实让人羡慕。”
“季秋寒,江湛也时常提起周先生。”季秋寒客气的回敬了两句,他本身就冷冷清清,能握手态度已经很不错了,周域不见怪,倒是看见身后跟着江舟有些惊讶。
那一年的意外他是知道的,江湛也从不掩饰他对这个弟弟不喜爱,事后最开始那几年,就算是逢年春节,他也从不接人回来。
江舟规矩的喊了域哥,大概因为周域跟他哥是一辈的,江舟多少有些怕,好在林悦是个自来熟,拉着他去打游戏。
午饭时,菜都上齐了,林悦却迟迟不肯坐下,易谦明然,拿来一个软垫搁在椅子上,当着这么多人,林悦脸皮再比城墙也红了脸,可他那天被抽的实在太狠了,只好把讨饶的目光投向江湛。“那个…,江哥,我站着吃就行了…”
江湛当然怎么回事,皱眉道:“怎么了,这都过多少天了,周域?”
周域尝了尝汤,淡淡道:“嗯,他站着吃就行。”
一时间,大概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林悦挨了一顿,而且还非常之不轻。江舟心里不知道为何有种:他哥好像还不错的诡异错觉。至少他哥虽然抽的狠,但是也没揍他屁股对吧?而且他也不用挨了揍还被拎出来公开处刑,不然他可能会直接选择原地去世。
林悦显然就小孩子心性多了,他也就脸红尴尬了一会,反正这十几天他都站着吃习惯了,在丢人和让已经惨不忍睹屁股受刑折磨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丢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想到这儿,林悦这二货最后那点羞耻的心理负担也蒸发了,美食当前,烦恼皆抛脑后,筷子夹的比谁都欢。
“江哥,你这是哪里挖来的大厨啊,也给我哥引荐一下呗,就做这个蟹粉豆腐的,又鲜又嫩!比蟹江苑做的还好吃!…谦哥,我还要一碗汤。…!”
易谦无奈笑笑接过碗,林悦年幼初见的时候,还怯生生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这一年一年下来,在周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竟然生生让周域养的彻底放飞本性,撒欢闹腾了起来,不知道是保护过度还是纵容过度。
周域半路扣下他的汤碗,说:“把饭吃完了再喝汤。”
林悦撇撇嘴哦了一声,很快就又投入到蒜蓉开背虾里去了,啃完了鸡腿要去抓筷子,周域抓过人,抽了纸巾给人擦着油乎乎的手指,他神情自然,俩人丝毫都没察觉到,林悦已经不是那个三岁的小孩子,这样的动作换做别人家早随着小孩长大而淘汰。
林悦在养伤的日子里又被禁足,嘴里都淡出鸟来,伸着一支手给他哥擦,一只手还忙不迭的夹这夹那,周域看过又道:“不准再吃肉了,吃点菜。”
勺子被迫更换目的地,林悦不得不鼓鼓嘴把珍菇送进嘴里,还好,下一块香煎鳕鱼他哥没有拦他。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的习惯与亲昵。江舟看过一眼饭桌上的其他人…江湛和易谦对此都见怪不怪,季秋寒则只专注而头疼的解决着江湛给他碗里堆成的小山,对其他一切显然就六个字:丝毫不感兴趣。
低头扒拉着米饭,江舟觉得,自己好难。
第43章继续
吃完饭,江舟被林悦拉着去打游戏的时候,还在纳闷“去”哪打。
“舟少,悦少,这边请。”
在佣人的带领下穿过几转蜿蜒回廊,江舟才知道原来西苑影绰屏竹背后,那幢建筑风格颇为中式写意的小楼,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你竟然不知道?这里面的设备一流好吧!就在你家你竟然没来过?真是暴殄天物…那你天天在家都干嘛,岂不无聊死了?”
江舟并不常在这个家,即便是去英国前,他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光,都被父亲送去祖父那里度过,他知道,父亲讨厌母亲一整日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而他不像大姐有母亲偏爱,也不如兄长生来便顶着继承人的光环,由父亲亲自教导。他是那个最没存在感的孩子,常常在祖父那里被遗忘一整个长夏。
林悦松子那么点大的脑仁,显然没发觉为什么他几回过年来江宅却从没见过江舟的原因,“……我倒是觉得江哥有时候比我哥好相处多了,江哥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啊……,我哥就是太了解我,导致他对我那套是软硬不吃…,就像我说我也想要个高配点的游戏室,我哥就一次也没搭理过我。”
江舟瞟过一眼他手里的新款游戏机,也没便宜到哪里去。
他问:“我哥?他好相处?”
林悦小心的坐到沙发上,屁股刚挨到沙发,就疼的揪起小脸,但是刚才吃饭他就已经站累了,趴吧,又实在不大雅观。
“…呃…有时候也不是。不过这两年江哥脾气我看好多了,”林悦丢开嘴里的吸管,颇为心有余悸道:“前些年的江哥还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谦哥做错了事的时候……,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没挨过的你哥的打?”
江舟如是说:“……确实没怎么挨过。”就是挨一次掉大半管血罢了。
林悦不明缘由,只觉得小心脏抽疼,同样是当弟弟怎么现实境遇差别这么大?连可爱的小橙汁也无法抚慰他的幼小脆弱的心灵。
他天生长的一张讨乖巧的脸,把玻璃杯子往江舟手里一揣:“兄弟,麻烦同情一下饱受摧残的残疾人士,榨杯芒果汁儿,不加冰不加水,选熟多一点的芒果,谢谢。”
江舟:“……”
江舟起身去楼下倒。
江宅很大,但是佣人并不多,午后时光很是安谧,江舟看了一圈也没人。
打游戏的水平不咋地,指挥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芒果这种东西还用榨汁?要说江舟的刀法也是十分之奢侈了,四个金煌芒被他削皮也削果,去核也去肉,硬生生只榨了一杯不满,果农看了直泪流。
江舟端着芒果汁走过客厅时,眼角晃到一张照片。
是一家人的合影,拍摄地点就在这里客厅。
照片上的女人灵巧美丽,秀气的鼻尖上沾了面粉。她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另一只手则好似献宝似的,要把手里歪七扭八的面团献给拍照的人。
而料理台的左侧,江湛大概有十三四岁岁,他十分不情愿的戴着一顶白色的儿童厨师帽,避开镜头,而站在他旁边的小男孩像是他弟弟,捏着饺子,抬头温煦的朝镜头笑。
江舟的脚步停了一会,他眨了眨眼,心中似又难平。就像那些被遗忘的长夏与秋千,他与这个家之间横着无法逾越的十年,所以江宅上上下下自始自终的称呼里,都只有一个少爷和一个大小姐,其余的都莫过于谦少与舟少而已,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
而在主楼这边,沏了茶,周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纸条递给江湛,谁知道江湛刚打开一看,就立刻拉住他往角落去。
周域还没反应过来,杯中热腾腾的茶水晃荡洒了一手。
“干什么?!”他恼道。
那纸条上不是别的,正是前一段时间困扰江湛许久的制毒窝点的地址。
江湛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嘘!小点声!…怎么查到的?”
“那块地之前齐川留意过…,我说你在自己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江湛往后瞄了一眼,见季秋寒正坐在沙发拿牙签扎着水果,目光都在前面电视屏幕的午间新闻上,才舒一口气。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纸条,道:“妈的,还不是这件事搞的?老子忙活了半个多月,那几个人估计是被拿捏了痛处,个个嘴硬的很,宁死不开口…,我是整天怕被他闻出点什么,车库都快成更衣室了!”
周域推开背后扎人的盆景:“……只有地址,具体的幕后出资人不清楚。……江湛,你至于么,你让他辞职不得了?这对你来说很难么?”
江湛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很难,非常难,除非他自己想辞,否则基本不可能。……出资人嘛,有了地址自然好谈。”
说着,江湛掏出打火机,燃起纸条一角。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江湛打火机的火苗差点怼到自己手上,回头一看是易谦:“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走路没声音啊!!”
易谦:“???”
“说什么事?”
易谦看了一眼两个在盆栽后面的男人,惹不太起,疑惑还是吞了进去:“哥,季哥说他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江湛朝楼上看了一眼,“你给魏微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一趟,我瞧着他最近精神都差的很。”
易谦点头:“知道了。”
既然有了地址,那么解决这个心腹之患也就无需再等。
工厂藏匿在A市北边,快到偏远县城。这个在一片荒凉之地上的废弃厂房,近一个月来,在巨额暴利的回报下,里面的工人与设备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混杂着汗热,轰鸣,化学品刺鼻的味道。
机器在还发烫,地上,传送带上皆是蓝色的半成品,数目可怖。
而整个厂间此刻却安静的只闻喘息。
江湛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大门口,易谦踢着七八个企图逃跑的工人进来,其中两三个小腿或肩膀的黑洞沽沽的淌着血。
易谦俯身道:“一共二十六个工人,两个后勤,一个负责人,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江湛点点头,跪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被两个人反拧双臂摁在地上,穿着打扮比那些寒酸的工人要妥帖太多。
他满头的不明液体正顺着头脸脖颈往下地下四淌,他瞳孔紧缩,如大劫刚过。
“运气不错,只是一瓶蒸馏水而已。”
江湛从地上又拎起一个盛满液体的广口瓶,他捏着瓶口晃了晃,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晃。
“你被拿捏着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只关心你的主子是谁,搞出这一套的人都有谁,还有这里的出货名单,你只说你知道的。”
见中年男人紧咬牙关,江湛耐心不大,惋惜道:“好吧。”
可他似乎并没有再浇男人一头的意愿,他示意,手下立刻从最后一排的工人里拽起一个身型瘦弱的青年押跪在中年男人身旁。
在中年男人不可置信的惊措目光里,青年的口罩被一把扯下。
“小辉!你怎么会…!”
病态骨瘦的少年泣泗道:“…爸!救我!!!是有人让我来的!!…他们给我钱,让我不能被你发现!我没钱了…!我戒不了啊爸…!”
手下堵住了他的嘴。
江湛把目光重新投向中年男人,“他们或许还威胁着你别的什么,但你不说,这个就保不住。我给你十秒考虑,不然这瓶就灌他嘴里。”
中年男人看向那瓶淡蓝色液体的视线剧烈颤动着,嘴唇蠕颤发不出一个音节。
十秒转瞬即逝,在青年剧烈的挣扎中,手下制钳着他的下巴,整瓶强腐蚀的液体从嘴里倒灌进去。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尖锐划空,随即是湿润柔软的嫩肉被烧灼的滋滋声,工人们被如此残忍的手法吓得抖似筛糠,胆大的视线抬起,青年所在的地面,不断滴落令人作呕的黑咖色浓稠血污。
中年男人接近崩溃,江湛重新坐回椅子上,朝手下道:“下一瓶,继续。”
第44章求援
灌到第三瓶时,中年男人就全吐口全倒了出来,他口中那个名字,按辈分江湛应该叫声五叔。
江湛思忖时抚过手指,突然觉得那上面好像缺了点什么,易谦收到信息,朝江湛低声道:“哥,季哥一个人去了北安区京大附属三院。”
“怎么,他不舒服么?”
“方北说季哥不像是生病了,而且是直接上了电梯,应该是和某位医生约好了,具体的方北也不清楚,季哥不让他跟着。”
江湛的眉皱起来。
季秋寒很排斥医院,当时遭小流氓报复上急诊的时候,他几乎是被江湛直接一手拖进去的,回去车上才发现他脸色苍白。之后他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胃痛,江湛都是让魏微到家里来看。
“等他出来之后让方北去看看他去的什么科,约的哪位医生。”
江湛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就算是真病了,季秋寒也不可能一个人上医院。
他最近很反常。
就像今天中午,他坐在客厅,竟然吃光了一盘的番石榴,他从来不吃这种“黏腻又没味道的东西。”这样的反常的小事最近在细枝末节上悄然滋长。比如前一晚在卧室,季秋寒不小心将咖啡洒在了地毯上,重度洁癖的情人出去再回来,却并没有喊来佣人清理,而只拿回来了一本书…就好像……,他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
京大附属三院十七楼。
gu903();主任办公室门被敲响,“宋主任,下一位预约的季先生提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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