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听到女孩的逐渐高起的哭声后,男人暗骂一声,抬脚往后面的花园迈去。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小孩产生了争执,总之画本掉进了积雨的泥水坑里。
小男孩一看见父亲,当下畏惧的变了脸色。
“别哭了,”江炎将小女孩抱起来:“安静一点,你想要什么?”
即便父亲的声音很淡,但他的话仍不容违抗。小女孩收声,抽搭的吸吸鼻子,“我想让弟弟抱我过去画画,可是弟弟不抱,还,还把我的画本推掉了。”
“过来,把你姐的画册捡起来,道歉。”
男孩弯腰把泥泞里的画册捡起,走上前闷声道:“我没有推你,对不起,给。”
他不觉得脏,可他这一递,直接就把女孩白色的公主裙全染上泥水了。
“哇!”的一声,寂静午后,爱干净的小公主彻底大哭起来。
“不许哭了!”江炎呵道,又想起卧室女人快醒了,勉强拿出只剩零丁的耐心:“不要吵醒妈妈,我替你教训他好不好?”
江晚也被顾曼曼威胁过再偷偷把药倒掉就“教训”她,而每次到最后都不过是温柔的怀抱,睡前的童话,加一个晚安吻罢了。
她自小被小心呵护,自然不知道父亲的教训与母亲的教训有多大不同,不知道因为她的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眼泪,那个只敢躲在凉亭下抹掉眼泪的弟弟之后被父亲修理的有多惨。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蹑手蹑脚的徘徊在走廊,看见弟弟的房门半掩。
女孩手指纠结的捏着睡裙花边。
她下午撒了谎。画册不是弟弟推她的,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可是,在这个家里没人会责怪她的不是么?
女孩拎着裙子轻脚进去,被子一角落在地上,而她当不小心掀开覆盖在弟弟身上的薄被时,她被惊吓的差点尖叫起来。
男孩瞬间翻身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开灯,认出是她,又立刻松开力道。
“你不要哭,我错了。”
他急忙道歉,之后去检查她纤细的手腕,害怕自己刚才劲用的大了。
而他的床头,是母亲晚上来看他时留下的牛奶杯。
“下午的事情对不起,妈妈已经告诉我了,我是男子汉,不可以让姐姐哭。”
他想起母亲的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小束有些蔫掉的海棠花递给她。
“妈妈说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只是小时候被坏人夺走了翅膀,失去翅膀的孩子每天都会很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比我更痛。”
男孩为下午自己的话懊悔万分,心里忐忑一束花能否获得原谅,他以前都把奶糖留给她,应该可以的吧?
“姐,父亲已经教训过我了,你可以原谅我么?这束花送给你,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那个夏夜,顾曼曼无意间用一种温柔而美丽的方式,将一颗难得温情的种子埋进男孩心里。
纵然之后,他在一轮轮残酷的炼狱中长成少年,个性与手腕都与冷漠而狠戾的父亲越发近似。可那颗种子实在太过幸运,得以在他唯有片刻的懵懂而柔软的时光生根发芽,直到成长为无声的默契,弥足珍贵。
第37章晚风
十多天过去,江舟惨不忍睹的后背结上血痂,交错着一道道暗色边缘勾的新肉发芽。但接下来第四场Live演出也只能缺席,五场live秀之间的间隔时间不长,又是先前敲定好的事,他这一请假,对乐队来说其实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是当甄海潮他们听见江舟说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候。
甄海潮正在动次打次,猛地一落鼓锤,差点没把那头江舟的手机?吓掉:“啥?!从楼上掉下来了?!”
“不是…,是楼梯…”
全队皆被甄海潮惊天动的一嗓子震惊。江舟没地方去他们是知道的,加上这段时间莫名失踪,短短几秒已经自动在脑海补倔强的小孩害怕麻烦他们,一个人凄凄惨惨在小旅馆里拖着打石膏的断腿给自己倒水的心酸模样。
当即痛心表示:“不要怕!有哥哥姐姐在!这就去你送温暖!”
“不是……??喂…?”
挂了电话的江舟正拿着小勺舀着党参炖鸡汤,一脸“怎么感觉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的亚子。而且到最后也没人问他同不同意,一合计就直接敲定了晚上去找他给好好做一顿补补。
于是他只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答应了”的下楼。
“大姐,我有几个朋友晚上想来…”
“哦是么?乔麦也回国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可能待到下周…”
江晚那抵地上一辆进口车的Hermesbirkin包正放在鞋柜上,笑吟吟的接姐妹团的电话:“怎么了小舟?”
“姐,我晚上几个朋友想来…”他话还没说完,江晚已经换好鞋子准备出门了,“怀孕了?怪不得她说要给我一个惊喜!那你要先陪我去给小宝贝挑份礼物…”
即将升级干妈的大小姐欣喜异常,拎过包插空回应弟弟一句。
“在家别乱跑,有事问你哥去。”
江舟:“……”
吃完午饭江湛就在楼上没下来,江舟就拎了个ipad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手腕上的表。那天江湛把它放下就走了,他们兄弟见面本来就少,江舟也没注意过他大哥手上戴什么表,只是吃饭那天晚上大姐看见这块表在他手上,神情满是惊讶。
VacheronConstantin传袭系列的限量款,蓝色的日辉纹,透过宝石水晶透盖,隐隐光亮仿佛洒在湛蓝海面上的第一缕晨曦。
“这块表是妈送给你哥…,十九岁的生日礼物。表带前几年停产了,你哥直接让我托人把人家剩下的库存都买了。”
是阿,一看就是妈送的,无论给家里的哪一个男人买东西,她都最擅长在一众或简单或沉稳的男款选出一个最漂亮的。
大概挑选者也是一眼看中了这块湛蓝色的日辉纹吧,十九岁,那就是最后一个礼物。
“他给你了你就戴着,就是仔细千万别弄丢了听见没?弄丢了你哥真要打折你的腿。”
游戏里角色还在跟NPC比划着,睡过点的江湛从楼上下来了。
他一边挽手扣着衬衫袖口一边叫司机,易谦不在,又没有季秋寒那个人体闹钟,他自个睡连闹钟也忘了提前订。
“怎么下来了?”
“在房间有点闷。”
江湛拿起杯子倒口水:“下来走走也好,去外面活动活动晒晒太阳,整天窝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子。”
江舟心想那还不是你打的。
“哥,我乐队的几个朋友晚上想来家找我吃饭,可以么?”
那天的好好说话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行啊,几个朋友?”
“…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人有点多,可能要…六七个?”
江湛赶时间,像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小心,抬手招了一个佣人吩咐道:“带几个人把泊南轩收拾出来给他们玩,晚上就留在那儿看他们需要什么。”
泊南轩后倚毓秀湖,庭院地方大风景好。
“谢谢哥。”
听他道谢,江湛皱了一丝眉,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快到下午的时候,关爱叛逆儿童组织,甄海潮他们开着车从超市大包小包的带着牛肉大骨头各式蔬菜满载而归,根据江舟发的定位就找来了。
只是车往城郊开,越开越不对劲。
“江舟,你确定发的定位没错?这前后左右全是树林,不像是有楼的样子阿。”
静谧的林荫公路,还开上山了,现在前后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我发的没错,但架不住你这个司机一直靠感觉拐弯啊!
但共享位置开了,江舟发来语音:“没事,往前开吧。”
车子又在几个人不确定中开了几百米,直到路障拦在面前,几个西装耳麦男拦下了他们:“对不起,前面是私人区域,请问你们有预约么?”
甄海潮一众:“???”
江宅建在半山,图的就是幽静。江炎当初为了顾曼曼喜欢,直接花大价钱买下了地皮,按照晴园的规划布局,要是算上后面的半座山和毓秀湖,那绝对是占地惊人。平日里除了他们很少人涉进,通向江宅的几条林间路当时修的就是私人道路。
江舟适时打来电话,那边一接,当然是放行。
原来是甄海潮他们拐岔了路口,找的是后门,进去以后门口站着一个女佣引领。
“潮哥,为什么我看这个小区布局这么…别致?这绿化,而且物业服务也太到位了,还有美女负责领着找门…”
“卧.槽,你别说,我这会有一个神特么预感…”
“神预感加一…”
队友懵逼,还是甄海潮先出声:“小姐,我们是去找江舟,请问他住在哪栋?呃…哪个院子?”
女佣甜甜一笑:“舟少在主楼,已经过来了。现在带各位去南边的泊南轩,那边靠湖,是少爷特别吩咐的,风景很漂亮呢。”
拎着几大袋肉蛋菜的几人石化碎裂的粉沫散在风里。
下午哪个鬼鸡毛说江舟是流浪儿童的?
这特么一顶级富二代啊!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江湛接了季秋寒一块回来,佣人上前汇报:“少爷,舟少的朋友到了,在湖边支了烧烤架烧烤,今晚可能会留宿。”
江湛点头,“嗯,让人看着点他们,大晚上别掉进湖里了。大姐呢?”
“大小姐还没回来。”
一向冷淡的季警官这回主动提议道:“小舟的朋友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他对江舟一直有种莫名的愧疚,好像当时没拦住他也负有连带责任似的,而且扶着小孩出来盯着清创上药的是他,那伤势就更富冲击力。
“不用,我们过去了他们反而拘束。”
江湛从司机那拿过车钥匙,拉着季秋寒准备往外走,又回头下令:“对了,不许给他们喝酒。”
佣人一脸尴尬:“是,少爷…但是他们已经喝了…”
“喝了?谁让开的酒?”
“没有,是他们自己带的啤酒…”
江湛摆摆手,大概是算了。季秋寒被他拉着走,问:“大晚上的去哪?”
“浪漫一下,带你吃麻辣小龙虾。”
第38章阿悦?
江湛说浪漫真不是没根据的。
季秋寒一副好皮囊生的让人恨不得觉得是喝九天玄冰露长大的,谁能想到内芯是个彻头彻尾嗜辣成瘾的重口味,什么水煮牛肉麻辣牛蛙夺命小龙虾,那一盆盆红油兑辣椒简直是一生挚爱!
有次江湛看他钱包,八张百元大钞,一张身份证三张信誉完美的银行卡,码的干净整洁,就是旁边还卡了一小叠名片,抽出来一看,江湛顿时眼角一跳。好家伙,清一色大红底色的川菜馆子,犄角旮旯的位置,光看那个XX小区向南二百米红星超市对面都觉得卫生条件堪忧。
结果当然是半数被没收,看季秋寒要急眼,江湛又连忙补给他几张名片,一水的川湘菜系的高级餐厅,并且十分的霸总的道:“想吃辣就在这里面挑,记我的账。”
所以物以稀而贵,对于江湛的主动提议,季秋寒还是心情大好的,但是接连报了两个老牌夜市街全被否决,今晚的邀请明显缺乏诚意。
江湛侧脸映着霓虹灯的光,迷幻的光影透过车玻璃投在高挺深邃的五官上,像文艺电影里一帧精致的慢镜头。
“不成,少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吃饭。”
如果不说话就更帅了。
季秋寒悻然收回目光,作为隐藏的外貌协会元老,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忍得了江湛这身臭屁脾气,跟他这副好皮相有莫大的关系。
“陂角湾那里有好几家,你挑一家干净的行了吧?”他在地图上拨到南边另一个位置,靠海近,指给开车的人看:“或者望角路,距离有点远,不过这个月份去到哪里都不一定能吃到小龙虾,那里的生鲜比较新鲜,而且…”
江湛等过红绿灯,直到听到人说完,才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开口:“你才来A市几天,我瞧你那几道街的情况都摸清了啊。”
糟了,一时放松警惕。
季秋寒尬咳一声:“…这边的同事比较热情,喜欢聚餐。”
江湛看他一眼,直接抽过他的手机关了导航。“我看你这个幌子还能用几回,上回的账还欠一半,再吃坏了半夜去挂水,我给你请一周的假,一块算,好好歇。”
好心情立刻降了不止一个level,季秋寒降下车窗,试图把这股让他身后泛疼的威胁全倒腾出去。
果然,车停在一处洋楼公馆。
江湛回头看着情人满脸大写的四个字上当受骗,笑着安抚。“好了,我保证有小龙虾,而且还是麻辣的,行不行?”
季秋寒“呵呵”一声:“希望这里不会再有人在我耳朵边弹贝多芬的月光曲。”
隐秘在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独栋公馆显然不提供大众服务。苏绣旗袍的女服务生将两个人引带到二楼的包间,江湛只点了说好的龙虾,这家做的就是川菜,剩下就说让季秋寒挑爱吃的。
女服务生的心跳有些快。
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两把黑扇的阴影,低头时,黑发与衬衫领口之间露出一小片后颈肌肤,如淬了冰水的白玉。
然后,这位看起来冷清月枝寒的先生咔咔咔咔,豪爽非常的直接划了首页的四个重麻重辣的招牌硬菜。
真…人不可貌相。
江湛扫过一眼:“全点这么辣的?”
季秋寒合上菜单,“反悔了?你让我挑爱吃的。”
行吧,怪他放权太满,江湛商量道:“点的全是肉,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要不加点绿的?”
“好吧,”
他怎么也得给三分薄面。
“再来瓶雪碧,谢谢。”
女服务生一脸懵b,还以为是什么她没听清的高端酒,人均消费四位数的餐厅,你说要支DRC有,雪碧是真没有阿哭。
最后还是那个看起来更高一些的男人哭笑不得的妥协,只加了两道清粥。
“真是服了你了,家里难道没给你隔三差五的做道辣的?你至于的这要一顿吃回来的架势么?”
“你往那一坐,王叔都不敢多往菜里切一个辣椒,我已经投诉三次了。”
无论是榕台还是江宅,谁敢真的给他做那么辣?
一顿饭吃的季秋寒是酣畅淋漓,光洁的额头都冒出细汗,心满意足,结账时还拿了名片。
“阿悦?”
顺着江湛的眼光看过去,红木长椅一个男孩闻声回头,巴掌小脸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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