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骤然收拢,雷光如银蛇归巢,瞬息间将小蝎子包裹。
那漆黑甲壳在电光中寸寸龟裂,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恰在此时,碧草无尘珠自天仙草顶端滚落,落在山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珠子此刻变得通体翠绿,内里似有云气流转,映着日色泛起莹莹碧光。
顾昭俯身拾起,回首望去,那株原本青翠欲滴的天仙草已如风烛残年般枯黄萎顿,叶片簌簌飘落。
将宝珠收入怀中,他的目光掠过地上两具妖蝎尸骸,不由得轻叹一声。
若论天性,这妖蝎母子不过是为求生存,修长生。
可既然自己身为人族,自然无法坐视它们残害同类。
山风掠过石台,卷起几片枯叶。顾昭整了整衣襟,转身向山谷外走去。
得知这一切都是那游方郎中的毒计,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管家小院之外,顾昭抬手轻轻敲门。
“谁?”
院墙内传来管羚儿警惕的询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
“是我,顾昭。”他沉声回答。
木门吱呀一声洞开,管羚儿立在门内,杏眼中先是一怔,继而迸发出璀璨的光彩。
“顾大哥!”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说不尽的欢喜。
午后的风吹动她额前散落的碎发,在日光中镀上一层金边。
顾昭目光扫过空荡的院落:“管大叔怎么样了?”
少女闻言肩头一颤,泪滴顺着瓷器般的脸颊滚落。
“爹爹他……要不行了……”
话音未落,她便以袖掩面,单薄的身子像风中芦苇般摇晃。
顾昭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这姑娘别的都好,就是太爱哭了。一念及此,他忽又自嘲地摇头。
也许这乱世之中,这般梨花带雨的娇弱才是寻常女儿态。
倒是那个挽着雕弓、踏遍九州的倔强身影,才真正是天地间的异数。
念及楚翔,他胸口蓦地泛起细密的刺痛。
大漠里那个孤身而立的身影,不知何日才能再得相见。
踏入屋内,顾昭收敛心神,转头对管羚儿温声道:“去取碗滚水来,要新烧的。”
少女慌忙拭泪而去,不多时捧来粗瓷碗,水面还蒸腾着袅袅白雾。
顾昭将碧草无尘珠放入碗中,随着药力一丝丝散入,那碗水也变得清澈碧绿,香气四溢。
这天仙草本身腥臭难闻,化作碧草无尘珠却又香彻肺腑,当真神奇。
不过片刻,顾昭便将珠子取出。
这珠子中的药力太盛,若是直接让管平服下,只怕登时就要了他的命。
他将药碗递给管羚儿:“分三次喂下,每次间隔半刻钟。”
待第三碗药汁入腹,管平灰败的面色竟透出红润。
顾昭并指按在他腕间,山河劲如春溪般淌过他的经脉。
原先胸腹间淤塞的毒素此刻已然尽去,连多年沉疴都被涤荡一空。
管平突然睁眼,喉间发出响亮的嗝声,惊得窗棂上的麻雀扑棱棱的飞散。
顾昭收起碧草无尘珠,方才化入水中的药力不过九牛一毛,再多对管平也是有害无益。
他又提笔开了副补气养神的单子交给张氏。
“张婶,按照这方子,再给管大叔吃个三日,精神当可更胜往日。”
此时张氏已将顾昭奉若神灵,当即出门抓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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