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魁在后方搓着手,欲言又止:“楚姑娘再撑片刻,若是……”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不敢提议先行送圭。
顾昭不动声色地收好玉圭,抬眼望了望东方微白的天色:“放心,误不了曹公的出兵时辰。”
果然如他所料,三人赶到曹操官邸,正是晨光熹微时分。
曹操见三人凯旋而回,又得了阴阳调律圭,不由得大喜。顾昭低声道:“曹兄,可否屏退左右。”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挥手示意。待胡魁与侍从尽数退出,他方沉声问道:“顾兄弟,你有何要事?”
顾昭将地宫所见娓娓道来,对那妖僧一战更是详述始末。
此事胡魁亲历,自然无需隐瞒。
至于以三君怨气养蛊之事,虽未明言告知胡魁,但以曹操之智,从只言片语中必然也能窥得个七七八八。
唯独那壁画中的浩然清气,顾昭隐而不提,只道是偶然发现玉圭藏处。
言毕,顾昭话锋一转:“依兄弟浅见,这阴阳调律圭恐非仅能引动潮信这般简单。”
他望着玉圭,若有所思道:“地宫中那妖僧修为通玄,却对此物志在必得,其中必有蹊跷。”
顿了顿,他又拱手笑道:“曹兄将此圭献于中郎将,定是大功一件,小弟在此先贺喜了。”
这一番话,实是顾昭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他心知胡魁必会事无巨细禀报地宫见闻。
若自己对这宝物表现得过于淡漠,反倒会引起曹操猜疑。不若以退为进,将疑虑化作建议。
既点出玉圭可能暗藏玄机,又将决断之权交予曹操。如此既全了情面,又撇清了干系,可谓是一举两得。
曹操沉吟了片刻,忽然道:“景明,你可知这乱世已如沸鼎?区区一块阴阳调律圭,救得了中郎将一军,却救不了万里饿殍。顾兄弟既能千里追回洛水桃花案中的女子,何不随我一起,踏遍这九州山河?”
他自怀中取出皇甫嵩的军令和那封黄巾密信,重重地拍在案上。
“中郎将手握重兵,却连败于贼手,只能寄希望于一块玉圭。黄巾乱党,打着天下大吉的旗号,做的却是这鸡鸣狗盗的勾当!”
他目光灼灼,审视着顾昭:“景明,你心怀天下,便能眼睁睁看着这汉室江山,落入这等人手中?”
顾昭心中一热,饶是他读过三国,知道后来曹操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还是被曹操这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
然而当他的眼光落在案上的军令和密信时,翻涌的热血骤然凝成冰棱,顺着脊骨扎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在真如法眼的注视之下,皇甫嵩的军令只有前半截调兵是真,后半截取玉圭却是伪造。
至于那封所谓的黄巾密信,则是满篇彻头彻尾的谎言。
从头至尾,想要得到这块玉圭的,只有曹操一人。
一念及此,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假作激奋道:“曹兄大义,顾昭本当驱驰。然……”
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翔,继续道:“我与楚姑娘有约在先,不日便要随她去荆州一行。待彼间事了,必来投奔!”
曹操哈哈大笑:“好!那日我与冷先生说,你二人必然不是兄妹。既是如此,曹某便恭候景明大驾。”
他吩咐道:“来人,取金银各十锭,赠与顾先生。”
然后他一把拿起案上的敕令,高声叫道:“传我军令,出兵颍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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