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灵鹭身上有了霞光，知道这天劫终是渡过去了。攸然本以为自己受了伤，身子应该是极重，谁知道却是十分轻松。

空气中有花草的清香，幽蓝，芳草，青竹……是坤清山的味道，如此亲切又熟悉，她又能闻到香味了？

攸然坐起身来，“我没事了。”

“攸然……”灵鹭拉着攸然的手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攸然醒来，终是可以放心了。

灵鹭找了个单独与攸然在一起的机会，将攸然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攸然只是默默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几人如往常一般相处，皆是默契的没有提泽修是云簌宫宫主的事情。

“攸然，我们出去走走罢。”泽修说道。

攸然应着便与泽修一起出去了。

灵鹭知道泽修的身份之后有些担心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可宫涣却对她说，泽修连到手的五焕石的力量都不要也要救攸然，没有比在泽修身边更安全的了。

一路上两个人皆是没有说话。

走了一会儿之后，泽修忽然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一簇花，说道，“那晚在这里，我曾对你说起过父君与母亲。”

攸然深吸一口气，应道，“记得。”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泽修是云簌宫宫主，对情爱也懵懵懂懂，师父还在身边，日子简单而快乐。

“我亲眼看见父君的脸一点点没在熊熊烈火中，父君需要以血肉之躯生生承受封印之中的六味真火焚烧九九八十一日，才能身归混沌。”

“我不敢想在这期间伤重的父君如何能躲过蛟龙的攻击残害。”

泽修微不可闻的叹一口气，“八千多年了，我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喊着父君被噩梦惊醒。”

泽修抬了抬眼，眼泪终究是没有落下来，“若是天帝他们一众天神能再坚持一下，能不轻易的放弃父君，如今父君母亲仍会安在，我会常伴在他们左右，一家人共享天伦。”

“你知道吗？封印蛟龙，父君牺牲的当日，天宫里便歌舞升平庆祝不断，他们又有谁记得这安稳背后牺牲性命的祁佑神君呢？

“我不能原谅他们，我要报仇！”

泽修说到此处突然激动起来，扬起双臂，“我要开启封印，搅翻这天地，令他们疼令他们痛，令他们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攸然……”泽修侧过身来，通红的双眸看着攸然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道，“云簌宫，是我不得不走的路，而你看到的我，是我也不是我。”

他最怕有朝一日攸然知道真相，连叫他名字也不愿意。可他未想到，两人还能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眼前的泽修令攸然的心很疼很疼，她刚刚失去了师父，她能感受到泽修失去双亲的痛苦与他在痛苦里的挣扎。

是他也不是他？这是他可选的吗，没有，他根本没有选择，就像自己的师父被凌轩杀害她要找凌轩报仇一样。

此刻她，最懂他。

他明明心地善良，看到庐城得瘟疫的百姓都会难过不已，可是却要做令生灵涂炭的事情；他明明重情重义，在云城不顾一切的救治凌轩，可是却要做背信情义的事情；他明明深爱着自己，可他却害怕将自己拉进这阴谋里，只是静静的守护着，默默承受痛苦。

攸然甚至在一瞬间希望泽修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这样他便只会想着报仇，免了那么多痛苦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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