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搞笑,田维章不认识李实,他走向卢九德,把卢九德惊喜得差点摔倒。却听田公公问,“谁是李实?”一时愣在当场,委屈得瘪嘴。
李实起身,经过卢九德点头确认,田维章才在李实耳边轻声道:“皇上召见。”
见田维章又要出天工院,刘一燝想要叫住问问情况,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座中大佬也是神态各异,不过,任太后和张介宾先后出来大家也已经知道皇帝醒了,从太医口中得知皇帝似乎并无大碍。悬着的心便落地了,大明经不起再来一次三个月的皇帝了。
黄立极是内阁最紧张的一个,因为他的地位完全依赖小皇帝,不管换成谁,都不可能让他在首辅的位置上坐下去。
张瑞图也很紧张,虽然他押宝信王府,可押的是信王妃肚子里的那个,不是信王。皇帝现在驾崩,那只能是信王上位,那张太后和他都要靠边站。
来宗道关心的是张太后,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招成国公进宫,据说还招了英国公和定国公,两个老头都没有理她,只有年青的朱纯臣挨了来阁老一顿臭骂。
孙承宗看得更远,小皇帝出事,信王未必是当然人选。诸藩赴南京,南京也是帝都啊,要是他们不服北京,在南京公推福王怎么办,福王也在那的?
大明就从来没有过藩王集结的事,他们聚在一起,文官集团未必顶得住。到时候,必然是天下大乱的局面。
王体乾也忧心忡忡,虽然批红被慈宁宫夺了,但皇帝还是信任他的,大内的太监依然归他管理。
就个人性格而言,他也不想站在风口,现在这样就挺好。但要是再换个皇帝,他恐怕连李永贞的归宿都得不到。
刘若愚是神色慌张。东厂的抄家大计如火如荼,每天数银子的日子不要太开心。虽然皇上说全部归太仓,但刘公公有的是办法往内库搞。正和户部打嘴炮呢,宫中惊变,他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
四位亲王,瑞王朱常浩早已经明悟了,他就是来做样子的,都已经安稳的睡了一觉了。他十分相信天命在大侄孙,朱家就没有过这么妖孽的皇帝。
不过朱常浩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方向和别人不一样。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他还一直拖延着呢,前几天他看皇帝脸色不好,不想触霉头。结果又出了这事,那就继续拖着吧。
管他呢,大侄孙挺喜欢自己的,又不会真拿箭射自己,虽然他刚刚提剑杀人了,那都是你们不长眼。
对付皇帝这种生物,朱常浩觉得自己最牛逼。从父皇、皇兄、皇侄到现在的皇侄孙,都能确定自己无害,超级喜欢自己。
朱常浩甚至有点看不起自慧王桂王两兄弟。一个吃斋念佛的一个胆小怕事,那像自己这么潇洒,要有把柄在皇帝手上,让皇帝随时可以收拾自己。都是一家人,怕个屁。
信王朱由检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楚,更不敢流露。既希望侄儿无事,隐隐又有些期待,搞得他坐立不安的,又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安。
从白天到晚上都神经紧绷,任太后最早出来的时候,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就在反思自己舒气的动作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联想。
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中间任太后和宫女都进去过了,李实才出来招呼大家进去。
天工院后殿侧室并不宽,比不了西暖阁,都有些挤不下大明的亲王、内阁、司礼监。
见到皇帝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心咯噔了一下。
皇帝盖着被子,小脸额头上还搭着棉巾,闭着眼,一副有气无力快要咽气的样子。
目光瞬间聚焦到张介宾身上,张介宾只能一脸苦笑。
“黄首辅,刘阁老。”朱慈炅的声音气若游丝。
“臣在。”黄立极和刘一燝跪下,脸色几乎是一个模子的悲愤。
“瑞王,信王。”朱慈炅似乎马上要咽气了。
“臣在。”朱常浩和朱由检也跪倒了,朱常浩狐疑的盯着小皇帝,朱由检低着头。
“朕若不虞,你二人谁可担江山社稷?”朱慈炅似乎又回魂了。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集体跪倒,神色诡异。我的天,大明这是怎么了?
朱由检甚至哭出声来了,“王叔长者。”
朱常浩一脸不开心,还有两个呢,怎么单拎我出来。“皇上别找我,隔着辈分呢。”
朱慈炅呢喃道:“那就信王叔和由崧叔吧。朕若不虞,信王叔北京监国,由崧叔南京监国。以后再由内阁从宗室中选人过继于父皇。”
孙承宗大惊失色,“皇上。三思。”
朱慈炅睁眼,凶光毕露。
“朕暂时还死不了,就先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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