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扳过棠谙的脸,让她看向床内侧的墙壁。那里有扇窗,紧紧闭着。
厉鬼挥出一道劲风,窗扇向两旁散开,宫殿里所有的黄泉花尽收眼底。棠谙第一次看清花海的形状,像只燃烧到一半的火蝶,将近凋零的靡艳,才最刻骨铭心。
过了很久,棠谙才发现花海后的宫殿,那是她先前住的那座,正对着这扇窗。
“你想表达什么?”棠谙冷声问。
厉鬼一直在观察棠谙,但他失望地发现,在棠谙脸上,除了对美景的赞叹,再找不到其它神态。
见厉鬼许久不语,棠谙不耐烦地问:“你是想问,我难道不觉得感动,对吗?”
厉鬼几乎将头埋到床铺里,可棠谙却不愿放过他,只听她继续道:“我并不感动,我想没有人会感动,包括那个叫花魂的人。”
“花魂就是你!”棠谙的话像是触动厉鬼某根神经,他双手撑在棠谙耳边,语气很坚决。
就算被这样压迫着,棠谙也毫不畏惧,她轻笑一声,缓缓开口:“别装了,你根本不是厉鬼,而是鬼王。”
“你......”鬼王的脸色霎时变得空白,“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若是很早就发现,岂不显得他像个白痴?
棠谙欣赏着他那副挫败面孔,淡淡道:“厉鬼才不会在乎什么花魂,他是孩子气,但不会撒娇。”
鬼王惊怒地发现,棠谙似乎在透过他,看什么人。
愤怒席卷而过,压垮了他的理智。“他们就是我,不用多久,便会被我的魂魄吞没。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鬼王把棠谙抱起来,放在膝上。双腿被分开坐着的姿势,让棠谙很不自在。鬼王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让她身子麻了半截。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裴千烛是你为我起的名字,我从不曾忘记,哪怕倒在堆蓝山,记忆尽失。”
“但为什么唤‘裴千烛’这三字时,你总想着他?可我分明就在你身前......是不是将他彻底杀了,你就会看看我?”
他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疯话,周身鬼气仿佛凝成实质,面目也逐渐狰狞,恨意让他生出恶鬼相,哪里看得出是鬼界之主?
鬼王捏住棠谙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他在棠谙额头印下一吻,“来,唤我一声。”语气凶狠却缠绵。
束缚棠谙身体的咒术在此刻失效,她想赶紧远离这危险人物,胡乱拧着,却找不到发力点。
棠谙发觉鬼王的气息愈发粗重,她觉得不对劲,擡头看他。
一双眼红得近乎滴血,眼中疯狂偏执的爱意,把棠谙吓得僵住。
鬼王柔声催促,“你从前是怎样叫我的?许久不见,难道忘了吗?”他的手却搭在棠谙大腿上,比烙铁还烫。
棠谙顺着他的意思,试探性地唤道:“裴千烛?”
鬼王的脸霎时沉下来,他将棠谙扔到床上,冷冷砸下一声:“不对。”
“不对?”棠谙还有些懵,下一秒便见那人欺身而上。她急忙缩成一团,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罪魁祸首反倒很委屈,“你做了错事,我难道不该惩罚吗?”男人将头枕在柔软小腹上,瓮声瓮气。
棠谙见过疯的,没见过疯得理直气壮的。她双腿扑腾着,想把鬼王踢下去,却被那人一只手钳住两脚脚腕,往腹部压去。
“千烛!烛哥哥!阿烛!我的烛!”棠谙吓得神志不清,乱喊一通。
这些称呼把鬼王都喊愣住,趁这空挡,棠谙攥紧被褥就往外爬。
但手还没触碰到床沿,便听鬼王哑声道:“都不对。”声音从头顶传来,仿佛给棠谙判了刑。下一秒,她就被鬼王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鬼王义正言辞,“原本不想为难你,但你竟然狠心到,连从前怎么叫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温柔摩挲棠谙脸颊,吻上她的眼睑,似乎想将棠谙眼底怨恨一并吻去。
细碎又带着湿意的呢喃,在棠谙耳边响起,“帮帮我,就这一次。待我魂安后,就帮你找回记忆,那时我们便能......”
“我不是花魂,你这样做也没有用。”认清现实后,棠谙变得无比冷静。“你只会给自己树敌,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鬼王眼里流露出莫大的悲伤,不似有假。但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缓,“那便杀了我。”他沉声道。
棠谙绝望地望向窗外,宫殿里的凉意,一层一层靠近她的肌肤,仿佛要将她的血管也冰冻起来。
“我可以叫你裴千烛吗?”棠谙忽然问。
正在与腰带纠缠的鬼王闻言微愣,他擡眼看见死气沉沉的棠谙,只觉心中涩痛。
“我本就叫裴千烛,是你忘了。”他敛眸,脸色有些沉。
棠谙:“那好,裴千烛。可以将窗户关上吗,我不太习惯......”
裴千烛自是不会拒绝,他正要施术关闭窗扇,却被棠谙握住手。
“我想看你,亲自去替我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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