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常常认为,律法这种东西,是王公贵族的专属。对于我这种没读过什么书的普通人来说,拿来当厕纸都嫌贵。”
她们本以为宋时泽会就此罢手,却不料他从容地说了一句:
“她是先作为财产进城,进城后自然也是财产。诸位,哪怕是律法,也不能让物品变成‘人’吧?”
“你!”棠谙气得火冒三丈,宋时泽这是诡辩。
她正思索该如何回应,姝却先一步开口:“宋时泽,我究竟是不是奴隶,你不比所有人更清楚?”
见姝将城主牵扯进去,陈青生忽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审理此案。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观察宋时泽脸色。
就在陈青生犹豫间隙,姝已将往事道来:
“当年你在南境任知府时,查抄了一户官员家。你为了讨好上级,便把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家仆,私自登册为奴隶身份。”
“家仆本是良籍。宋时泽,我还没问你,改良为贱又是何罪?”
棠谙听完不由得叹息。她没想到背后竟是这个原因。也难怪,姝从不细说,只是徒劳地辩解几句,自己不是奴隶。
若是她敢说,恐怕会被巴结宋时泽的官吏关起来,永不见天日。
“哦?原来宋城主过往,还有这般‘有趣’的经历?”
谢澜总是在关键时刻开口。
一山不容二虎,她与宋时泽早有不合。只是碍于体面,双方都没有表露得明显。
若是宋时泽滥用职权的罪名坐实,想必谢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被谢澜这般讽刺,宋时泽面上也不失风度。他似乎根本没把姝的指控当回事,淡淡道:
“你本来就是奴隶,又何来家仆一说?”
“你放屁!”姝的怒火不知被什么点燃。“我娘历尽艰苦,为我换来一个良籍身份,凭什么被你们这种人轻易抹去?”
“你娘?呵呵,我果然没记错,你娘也是个奴隶......”
宋时泽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看得棠谙十分窝火。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像把刀子,戳向姝的心。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奴隶的后代,永远都是奴隶。”
“无论她是用何种方法,将你登为良籍,都做不得数。”他笑道。
宋时泽走下台阶,站在姝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所以,你从出生到死亡,都当不了一个,‘人’。”
“来人,将这群罪犯拖下去。”宋时泽甩了甩袖袍,指挥官兵将棠谙三人围住。
“等等!”
泷突然开口。
方才官兵都见过泷的身手,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怎么了?”见泷喊停后许久没有说话,棠谙催促道。
棠谙怎么看都觉得,泷那张高冷冰块脸背后,好像藏了个爱发呆的迟钝灵魂。
她竟然在这当口发呆......棠谙胸口又隐隐作痛,是被气的。
泷终于开口:“好像不太对劲,姝是冯颐的奴隶,你不是姓宋吗?”
泷说话有多慢,出手就有多快。
她话音未落,手上的杀招,就已攻至宋时泽心窝,快得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
棠谙的胸口瞬间不疼了。
宋时泽急速后撤,但泷的身手显然在他之上,泷的拳头,重重地砸进宋时泽心窝。
棠谙捂住脸,唯恐宋时泽的血溅在自己身上。但她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动静。
不对啊,伤到心脏,轻则血溅三尺,重则当场毙命,宋时泽怎么会没事?
她定睛看去,发现泷一拳连着一拳,砸在宋时泽身上。
耳边只有锤肉丸子一样的闷响。
棠谙沉默地捂住姝的眼睛。
“棠谙。”泷终于停下动作。
棠谙很惊讶,谢澜和官兵干什么吃的,竟然还能让她说话?这不抓起来?
她僵硬地扭头......
“呀——”
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泷提溜着举到棠谙面前。距离近到,仿佛能闻见血腥味。
等等,好像没有血腥味。
“你能帮我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泷问。
“我怎么知道?你刚刚打了这么多下,把我当神仙吗!”
棠谙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
泷平静道:“他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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