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谙有些犹豫,她转头看向泷,发现泷也没跪。
泷甚至仰着头,语气平静道:
“我只知道,拜死人才需要下跪。你是死人吗?”
棠谙扶额,她就知道从泷嘴里,说不出什么正常话语。
她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果然,提刑官气得从椅子上站起,他又狠狠地拍了下惊堂木,指着泷,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你你......”
“你是中风了吗?说话这样结巴。”
泷敛眸,似乎不愿与病人计较。
“放肆!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杖三十!”
提刑官终于找回些理智,他今天非得给这不知好歹的妖女,一点厉害瞧瞧。
棠谙对刑罚没什么概念,但姝知道,杖三十能打得人筋骨寸断。
她顿时慌张起来,扯着泷的袖子,劝说她道歉。
姝显然劝不动泷,于是她四下张望,希望搜寻到能出手相助的人。
终于,在官兵架住泷的时候,姝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澜......
“住手。”
谢澜慢悠悠地开口,她看了姝一眼,继续道:
“这位姑娘明显不是天虞城中人,天虞的规矩与外城不同,也实属寻常。难道以陈公的气量,连这点不同都容不下吗?”
她是只口不提,泷辱骂陈青生的事。
但陈青生哪敢置喙,他咬着牙咽下这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官兵们退下。
他笑眯眯道:“我堂堂大城,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来人,搬三把椅子来!”
即使规矩不同,但也不必把罪犯当祖宗对待。这是使软刀子,给谢澜看啊。
棠谙偷瞄了一眼谢澜,没有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任何表情。
怎么一个个都是木头人,难道不把自己修成木头,就无法得道不成?
棠谙忽然想起裴千烛,那位更是木头人中的木头。
对了,刚才泷不是说裴千烛在上面吗。他人呢?
棠谙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裴千烛。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这回棠谙早已习惯,没有再被吓到。
“罪女棠谙,你指使奴隶姝,偷取城主印一事,可属实?”
陈青生的语气放缓了许多。
“并不属实。”
“罪证就在你房间发现,还敢狡辩?”
棠谙想了想,问道:“你说的罪证,是什么?”
陈青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便捧着一个钱袋,走到棠谙面前。
坐在棠谙身边的姝,满脸诧异,“这不是......”
“这就是个钱袋。”棠谙抢在姝之前开口。
若是让她不小心说出,钱袋是在冯颐桌子上拿的话,她们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在撒谎!”陈青生没想到罪证当前,棠谙还有胆子不认。
“拿出来给她瞧瞧,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棠谙看见,官兵从袋子里捧出一把银子。
“装的是银子呀。”
她更疑惑了,这群人都是睁眼瞎不成?
“啪——”
“这分明是城主印!”
陈青生气得又将惊堂木敲响,他觉得棠谙简直傻得可气,在这么多人面前,竟还敢指城主印为银子。
“不是吧?”棠谙大呼冤枉,她偏头问姝,“你看这是什么?”
“是银子。”姝回答得无比肯定。
棠谙又问泷:“你呢?”
泷思索片刻,还是乖乖答道:“可是它看起来......像是城主印。”
“你也瞎了不成?”棠谙与姝同时质问她。
一直悉心观察的谢澜,觉出不对劲来。她取过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掌心,然后注入灵力......
不管是银子,还是别人眼中的城主印,它们都在此时缩小、团聚,变成一个闪着荧光的浮空小球。
“这是什么怪东西?”棠谙忍不住问。
泷回答:“归墟令最擅变化,你认为它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如此看来,两位姑娘并没有偷盗嫌疑,这不过是一场误会。陈公,您怎么看?”
宋时泽缓缓起身,走到谢澜身边,接过归墟令放在手上细瞧。
陈青生擦了擦不存在的额汗,心中怒骂:不是你非得大张旗鼓地来这么一遭吗?现在下不来台了,就把锅推给我了?
但他只能面带谄媚笑容地回答:“城主客气了,此事本是下官的错,没探查清楚就胡乱将人提审。”
“陈公此举,也是为了天虞城的安定着想。怎会有错呢?”
宋时泽打个巴掌,又喂颗枣。
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将人带到这里,还为了一件事。”
“城主请讲。”陈青生诚惶诚恐。
“王城那边,对于出逃的奴隶,会施以怎样的刑罚?”宋时泽问他。
“黥面之刑。”陈青生还没悟出他的意思。天虞城已有许久未实行黥面了,只因此刑太过残忍,也太过侮辱人。
宋时泽走到姝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叹道:“可惜了,这样的花容月貌。但刑法就是刑法,不容人情。”
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斩钉断铁地回答:
“我本就不应当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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