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有一名罪犯晃着铁门,高声道:
“狱卒,这儿有个要劫狱的,你管不管?”
“管个屁!要能逃出去,老子叫她们一声祖宗!”
狱卒忙着吃饭,粗鲁敷衍道。
“可我不想给你当......呜呜呜。”
泷才说到一半,就被棠谙捂住嘴。
她不解地望向棠谙,眼神无辜得让甚至棠谙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你的出逃计划是什么?”棠谙小声问。
泷回答得理直气壮:“没有计划。”
“......”棠谙忽然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管她。
应当让她得罪狱卒,让她被拉出去被就地处决!
“喂,妹子。你有这样的底气,想必一定身手不凡吧!”
刀疤男又开始找泷搭话。
泷很给面子地回答了他。“的确。”
刀疤男没想到泷回答得这样爽快,一点所谓的矜持谦逊都没有。
但他更高兴了,“你有这般武艺,只偷个城主印岂非埋没?难道就没有干些别的吗?”
泷被问得一头雾水,她问道:“别的?”
“对啊,比如......刺杀城主。”
刀疤男将后几个字说得格外轻,只有棠谙与泷能听见。
“杀他?”泷更疑惑了。“我杀他作甚?反正也是将死之人。”
“什么?城主快死了?”棠谙与刀疤男同时惊呼。
“哈哈哈,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来一个新人,就问人家一次,不就是想听见有人说:‘我犯的事,是杀死了城主。’但城主要真死了,我们还会被关在这里吗?”
有与刀疤男熟识的罪犯,觉得城主快死的消息太过荒唐,忍不住出言调侃。
刀疤男没工夫理会这人,他死盯着泷,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快死了?”
泷从容不迫地回答:“因为有人,马上就要去杀他。”
她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或是,她知道,但不在乎。
棠谙左看右瞧,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将话题止住了。
“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捉弄人。”棠谙满脸假笑,还带着一丝威胁意味。
但泷显然没听出来,她面色严肃道:“我从不捉弄人。”
“不,你有。”
棠谙看着闻讯赶来的狱卒,语气果断。
狱卒看见乖巧坐在窄床两端的两名女子,敲打几句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
晚餐是经典的咸菜配馒头,泷大快朵颐,棠谙却没什么胃口。
她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药,也不知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其它原因。她觉得胸口的闷痛较从前更甚。
“咳咳咳......”她开始咳嗽起来。
“这位姑娘,你是染了风寒吗?”
刀疤男也是心善,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关切棠谙。
棠谙没力气回答,泷这会儿却还挺乐意说话。
“风寒事小,她纯粹只是寿数将近。”
“这事好像不适合用一个‘只’字......”刀疤男小声嘀咕。
棠谙已经连续两次听见,泷说自己快死了。
还有那古怪的老婆子也这样说,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好似知道一切?
棠谙望向老婆子,昏暗的烛光下,老妇矮小的身影不时摇曳。
她又蹲在角落,缩成一团,戴着顶稻草编的奇怪帽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絮絮叨叨。
“咳咳......老婆婆,你在做什么?”
棠谙撑起身问她,声音虚弱至极。
“嘘!”老妇似是觉得棠谙的声音太大。
她用蚊蝇般细微的声音回答:“我在......种蘑菇。”
棠谙点点头,表示明白。她重新躺回去,闭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她怕再多看一会儿,自己就会被这群神经病同化。
老婆婆看见棠谙没再看自己,她双手搭上头顶草帽,失望地自言自语:
“我是一朵蘑菇.....她也是......天是蘑菇的盖,地是蘑菇的须......这世道,只有蘑菇才能活下去。”
当晚,棠谙睡得并不安稳。
“好冷......”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整块坚冰包裹,透不了气,又冷得刺骨。
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两人在交谈。
“我知道你有办法,还不快拿出来救人!”
“这法子用在死人身上有用,但用在活人身上,只会让她尸骨无存。如果你看错了,我们岂不是在害人?”
“......她反正也快死了,结果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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