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发表
那一瞬间,季浮沉脑海中便不自觉地闪现了很多念头,他想这庄子不会是那种专做人肉包子的黑店吧?来了客人先摆酒迷倒,再绑起来洗干净剁馅儿。
季浮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万一人家没有恶意,真的只是热情好客,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毕竟他们自己也是山匪,可他们从来不害人,可见好人坏人不能单以身份论之。
就在季浮沉胡思乱想之际,周岸也一眼认出了墙上挂着的小人。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方才管事那女子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他们若是直接说要走,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但若是就这么留下来,今晚多半也睡不踏实。
“要不找个借口离开?”季浮沉问周岸。
“走吧,别等那帮劫道的人回来撞上。”周岸话音一落,便闻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
这喧哗声是自院外传来的,季浮沉朝院中一看,暗道周岸果真又乌鸦嘴了,刚说完别撞上那帮人,人家就回来了。
看那样子,不止那帮劫道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他们真正要截的人。
“去把这俩关牛棚里,绑结实点,别让人跑了。”白日里领头的刀疤汉子粗声粗气地道:“他爷爷的,今天为了抓这俩玩意,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说话间,那管事的女子便从屋里出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管事问道。
“别提了,这俩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天快黑了才露头。白日里我们还遇到俩小白脸,差点抓错了人。”那汉子又道:“那俩小白脸里有个会使刀的,还把狗子砍伤了。”
屋内的季浮沉闻言看向周岸,心道没想到周岸也有被人叫小白脸的一天,此话若是传到凤鸣寨,大伙儿多半要笑出声来。
但此事也怪不得那汉子,他自己长得又糙又凶,但凡比他周正好看的,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小白脸吗?像周岸这种长得英俊的,在他眼里那就更是小白脸了。
“狗子过来我看看。”那女子忙上前检查那受伤的人伤势,一边看一边问道:“什么人竟然敢朝咱们的人动手,你们没好好教训一番?”
“嗨,我不想节外生枝就饶了他们一命。”那汉子并未将自己对周岸的忌惮说出来。他是习武之人,今日周岸一动手,他就看出来对方非等闲之辈,自然不愿招惹,“若非你早已嫁了人,今日我非捉他们回来给你当倒插门夫婿不可。”
“我的夫婿要你操心?仔细让你姐夫听见又要不高兴。”那女子道。
屋内的季浮沉一挑眉,心道原来这女子与那领头的糙汉子竟是姐弟,只不知这姐弟俩为何一个长得这么周正,另一个却长得那般潦草。
“你们快去洗洗,今晚家里有客人,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女子道。
“哪儿来的客人?”那汉子目光在院中一瞥,看到了不远处季浮沉与周岸那辆马车,“这马车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一旁的小弟见状忙道:“这不就是那俩小白脸的?”他说着走到马车前头拽下了那个草扎的小人,这东西可是那领头的汉子亲自系上的。
“还真是。”那汉子拿过那小人一看,朝那女子问道:“人呢?”
事已至此,季浮沉他们眼见藏不住,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想到竟这么巧。”季浮沉一笑,朝那汉子一拱手,又朝那女子解释道:“今日我们半途遇到诸位兄弟,幸好他们帮着指路,还赠了我们这小草人。没想到这么巧,竟是又在此地遇上了。”
季浮沉不想在这个时候重新与他们起冲突,便主动摆出了一副笑脸。
谁知那女子挺护犊子,闻言目光在周岸面上一扫,问道:“是你动刀伤了我兄弟?”
“都是误会,我们并非有意的。”季浮沉忙道。
“什么误会?”那女子在他们身上一瞥,道:“你们诸人身上半点伤都没有,可见我兄弟他们未曾伤你们,还赠了你们草人。没想到你们竟恩将仇报……”
“姐。”一旁那糙汉子忙道:“算了吧。”
他原是想说今日是他们先动的手,又怕被姐姐骂,便隐瞒了事实装大度劝道:“反正狗子伤得不厉害,别跟他们计较了。”
那女子在季浮沉他们身上一瞥,又看了荣宝一眼,道:“捂着那孩子的耳朵。”
季浮沉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捂住了荣宝耳朵。
便闻那女子又道:“这几人伤了咱们的弟兄,不能轻易算了,打断了腿扔出去,免得事情传出去旁人说咱们的人好欺负。”
季浮沉闻言一惊,没想到这女子竟会这么狠。他有庇护卡,再加上有周岸在,倒是不担心打不过这些人,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事情就要闹大了。
“算了算了。”那糙汉子闻言忙道,“姐,你看人家还带着孩子呢,别计较了,让他们走吧。”
“哦?你也知道他们带着孩子呢?”那女子转头看向对方,擡脚在他身上一踹,“亏你还有点良心,带着孩子你还同人家动手,幸好人家手下留情,不然今日缺胳膊少腿的人就是你了!”
那汉子被踹了一脚后撒腿就跑,女子则抽出了腰间软鞭,追着对方满院子跑。
“怎么回事?”季浮沉一脸茫然:“她方才不还要打断咱们的腿?”
“当姐姐的岂会不知弟弟性情?她说那番话估计只是想看看弟弟的反应罢了,并非真的要打断咱们的腿。”周岸道。
那女子她心思机敏,今日一见到他们车上的草人时,约莫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这才会对季浮沉他们如此热情。方才又见弟弟为了面子不说真话,这才想借机教训一二。
季浮沉闻言松了口气,再看向院子里追逐的那对姐弟,便觉十分有趣。
这女子性情爽利,手中鞭子舞得虎虎生风,那汉子显然很惧怕她,也不敢狡辩还手,只满院子跑着告饶,惹得其他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哎……你们替我说说话呀!我今日可没使劲儿欺负你们吧?”汉子一边跑一边朝季浮沉喊道。
“还敢狡辩?”女子怒道:“这几人看着就是本分的,绝不可能先朝你们动手,定是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拿人,这才惹得人家出手。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在外头行走江湖要守规矩,你就是不长记性。”
她习过武,一看便知周岸和薛承举都是练家子。
“这位女侠,今日之事确实是误会,我们也不曾受伤。令弟得知我们并非是他要找的人,即刻便停了手,还赔了我们银子。”季浮沉他们今晚还要借宿呢,也不想让事情闹得太僵,忙求情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女子闻言总算收了鞭子,问道:“他赔了你们多少银子?”
“呃……”季浮沉想起那一小锭银子,笑道:“一锭呢。”
“哼,这还差不多。”那女子又瞪了弟弟一眼,转而朝季浮沉和颜悦色地道:“今日之事实在是让诸位受惊了,一会儿我敬你们几杯,再替我这弟弟朝你们赔个不是。”
女子说着将几人又让进了屋,那汉子想跟着,却被女子责令在院子里罚站。
一番寒暄过后,季浮沉才知这女子名叫陈笙,是这处庄子的女主人。那汉子叫陈水,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姐弟俩都是土匪出身,后来姐姐嫁了人,便带着整个土匪窝改邪归正了。
“令弟今日确无恶意,您不必放在心上。”季浮沉道。
“他本性确实不坏,就是这些年养成的坏毛病太多,做事莽莽撞撞不动脑子,我也是恨铁不成钢。”陈笙道:“幸好今日没伤着你们,不然我非狠狠修理他一顿不可。”
她说罢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这趟来豫州是要去哪儿?这地方也不算很太平,不如我让那小子将功折罪,亲自护送你们过去,免得路上又遇到不开眼的。”
“不必劳烦,我们很快就到地方了。”
周岸不知道那位故交的情况,怕对方不愿和土匪攀扯,便委婉拒绝了。
陈笙是个很有眼力的人,闻言便明白了周岸的意思,并未再勉强,而是转移话题道:“这位兄弟擅长使长刀,若是与我男人见了面,定然会很投缘。他平日里也使长刀,且使得不错,你们若是见了还能切磋一番。”
“真的吗?”季浮沉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你男人……你夫君刀使得多好?我……我兄弟长刀很厉害的,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
他知道陈笙是习武之人,也没必要在对方面前遮遮掩掩。更何况他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了,过了今日谁也见不着谁,多聊几句也无妨。
“你这位兄弟多厉害我不知道,但碰上我男人,他未必能赢?”
“这可不一定。”季浮沉也不知哪儿来的胜负欲,“我兄弟从未输过。”
陈笙一笑:“那可巧了,我男人也从未输过。”
“呵呵。”季浮沉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岸,心道你男人肯定打不过我男人。
但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强行忍住了。
这天晚上,陈笙好生招待了季浮沉他们,还让弟弟陈水来随侍一旁,给众人端茶倒水忙活了一晚上,陈水倒也没什么怨言,估计是被自家姐姐教训惯了。
喝完酒回到客房后,季浮沉忍不住感慨道:“这姐弟俩感情真好。”
“咱们兄弟俩感情也挺好的。”周岸意味深长地道。
季浮沉一怔,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忍不住问道:“你不高兴了?”
“没不高兴,只是没想到你会在人家面前说我是你兄弟。”周岸道:“你见过哪家的兄弟住一间屋子还睡一张床?”
“我不好意思嘛。”季浮沉看了一眼荣宝,见荣宝正蹲在地上玩今日旁人刚送的新玩具,便走到周岸身边牵过他的手摇了摇。他喝了点酒,面颊红扑扑的,这会儿看着很是可爱,“你说没不高兴,那怎么沉着脸?”
“你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周岸问。
“对啊,不然呢?”季浮沉不解。
“你就……”周岸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呢。”
季浮沉感觉到他不大高兴,凑到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红着脸问:“还不高兴呢?”
“你要想哄我,等荣宝睡了,好好哄。”周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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