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束火
| 第46束火 |
待余笙成功走出审讯室, 已是两个小时后。
十月的月末，她独身一人站在警局门口。温热的阳光重新沐浴在她的身上，散去满身僵硬。余笙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审讯室内一直紧绷的情绪正在慢慢消散, 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谁能想到，一个笔录花了她几近一个下午的时间。出门前做好的心理准备现在只剩疲惫，恨不得立马回家躺着。
然而她已经跟谢丹报备，现在是不去也得去了。
警局门口不好打车，余笙看了眼时间，打算就近坐地铁去消防大队。
幸好没碰上晚高峰，地铁上的空位很多，她随便选了个位置, 整个人卸了力般靠在座椅上。
余笙今天算是有点理解谢怀莹为什么和娄述这个前男友分手了，该说不说警察的气场确实有点骇人, 看谁都跟看犯罪分子似的。
从片面的主观角度评价, 这恋爱谈得心理压力应该很大。
只怪他们当初太年轻，揪着一身制服就磕得醉生梦死, 却忘了皮囊不过是表相, 在极度现实的因素面前，都是浮云。
不过她也没啥资格点评, 最初她对许白焰感兴趣不也是因为那张脸那身衣服？
想到许白焰, 余笙又不由地想到那个至今还未提起过的那个吻。
她是真的不理解。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人被强吻后不来兴师问罪的吗？
想当初他们俩初吻还是因为许白焰太过纯情搞得她那点恶劣心作祟, 趁着这人在乖乖看书的时候直接凑上去把人亲了。
……结果最后被人反客为主摁在沙发上复盘了许久。
看看以前啊！！再纯情也知道要亲回来！再看看现在？把她撂了快整整一天不说，还装作无事发生，是打算就这么一笔勾销吗？
余笙苦恼, 有点开始看不懂许白焰的操作了。
不是他说要追她的吗？现在她都主动亲了，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纠着这个机会质问清楚或者至少有点欣喜的反应。怎么到许白焰这就跟放了个哑炮似的, 只有她这个放炮人在一旁心惊胆战。
莫非他是想临阵脱逃？
余笙陷入世纪难题，愁了一路。
消防大队离地铁站仍有一段距离，下了车之后她一个人慢慢走着。好在还未到四点，加班加点也还能再画个两小时，没算白来。
八字要训出现在视线内，余笙还未走近，不远处的严蔓眼尖地瞥见，当即丢下画笔直直地朝她跑了过来。
“学姐！！！”
“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早上我看到新闻差点吓死了！”
余笙被抱了个满怀，满脸菜色地看着自己今早新换的卫衣染上五花八门的颜色。而且因为姿势不对，映得毫无规律且形态丑陋。
她嫌弃地用手指抵开女孩越凑越近的脑袋，“大可不必这么热情，人好好的，你工作量不会增加的。”
“……”
两人半推半就地走近，谢丹将她上下扫了眼，确定没受伤后又悠悠问道，“怎么这个点才来？”
提起这个余笙就头疼，她揉了揉眉心，嗓音无力，“被警局叫去问话了，那地方真心有点扛不住。”
谢丹：“怎么还被喊去问话了？”
余笙尴尬一笑，“呃，嗯……可能是因为我乐于助人吧。”
“？”
“……发生火灾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来着，就进去帮忙灭了一丢丢小火。可能算相关人员吧，就被问了点问题。”
“？？？”
闻言，原本还在认真画画的晁翼都扭头望了过来。
大抵是没料到这个事情走向，严蔓惊讶地张大嘴巴，“灭火？！学姐你吗！！你也太牛逼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她真就灭了个火苗。
谢丹倒没她这么大反应，消化事实后恍然地哦了声，“怪不得早上许队长解释完之后还特地向我给你请了个假，敢情昨晚是去救火了啊，那确实得好好休息。”
余笙恨不得立马结束这个话题，撸起袖子往前走，“小事小事，谢老师我们还是赶紧开工吧，再唠下去我今天也白来了。”
她进入状态很快，话落已经拿起笔比对着初稿上色了。
严蔓也凑了过来，今天蒲单呈不在，改由她充当气氛调节者的角色，整个工作日程下来絮絮叨叨地就没停过。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骚扰晁翼，余笙落了个清净，专心致志地做边画晕染。
就这样安担了不过两小时，严蔓正在给壁画上的人物上色。好巧不巧，勾勒出一身蓝色制服。她点了点画笔，扯着嗓子跟坐在扶梯上的女人说，“哦对了学姐，你都不知道今天许队穿得可帅了！！！”
余笙撩了下碎发，慢半拍啊了声。
严蔓：“就今天早上许队来帮你请假的时候，他穿着制服诶！就那个秋季常服！！我的天呐，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差点尖叫出来，还以为是沈稚年从漫画里跑出来了呢。”
余笙：“……”
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夸张了吧，她哪有我们家沈稚年帅？”
srds，他是沈稚年的原型。
严蔓不解，偏头望向另一侧的女人，“谢老师你觉得呢？”
谢丹思索几秒，像是在回忆那个画面，随后淡然出声：“别的不说，确实很帅，一身正气。”
严蔓跟找到证据般骄傲地仰起下巴，“你看吧学姐，谢老师都承认了，真的超级帅啊！等你看到就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许队好像不在，中午吃饭也没看到人。”
余笙冷哼：“帅不帅关我啥事。”
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他穿制服的样子，也就那样嘛，jt soso！
她的声音不大，可语气里的不耐却是十足明显。这下，连晁翼都看出一点不对劲。
严蔓看了眼同样不解的谢丹，又复而望向脸色冷淡的女人，犹豫过后小心翼翼开口，“学姐，你是不是和许队吵架了？”
余笙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我们俩又没什么关系干嘛吵架？”
“……”是吵架没错了。
严蔓正欲追问，一旁久久未出声的晁翼突然道：“许队长好像回来了。”
余笙都猛地回头。
消防大队的门前一侧，黑色的越野车上洋洋洒洒下来几个人。其中两人穿着警服，而另外两人则穿着消防的秋季常服。虽然与警服颜色相近，但对色彩敏感的她还是一眼注意到差别。
高伟康似乎在和两位同志说一些寒暄的话，而那位年轻的消防队长就站在边缘一侧，身长玉立，西装款的制服衬得他的双腿格外修长，像是单独开了腿长特效。
人高腿长，独树一帜。
除却火场时不顾一切的身影，余笙鲜少见许白焰穿常服。比起与灭火服时常伴随的战损妆，常服所能见到的许白焰，俊逸出尘、衣冠楚楚，丝毫不输那些住在微博上的爱豆明星。
她突然觉得，如果许白焰去美院穿的是常服而非备勤服，以这副形象出现，那要微信她怕是连前排都抢不到吧。
“哇塞。”
耳边，严蔓小声的惊叹打断了她的思绪，“……真的好帅好像沈稚年。”
“……”
快别霍霍她的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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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嘟起嘴，嘀咕：“哪里帅了？不就腿长了点腰细了点肩宽了点脸看得过去也没啥了吧。这种电视剧是不是也挺多的吗？”
严蔓无语：“……”
学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余笙没再关注，继续专注边缘晕染。与之相应的消防大队内墙拐角处，有一棵经年已久的梧桐树。枝干又粗又大，连蜿蜒出墙外的枝丫也比平常树木看起来更加有力。
正值深秋，偶有一阵凉风席卷，吹得梧桐树叶婆娑作响，最后有几片不堪抵挡，被风卷了几圈后无声落地。
余笙摘下飘落在肩头的一片落叶，闲来无事用手中的画笔沿着树叶上的纹路慢慢勾勒。深蓝与枯黄并不算适配，视觉重点全部落在了浓墨重彩的蓝上。
她画得出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的听到下方传来谢丹毫不掩饰的赞叹，“许队真是年纪轻轻一表人才。”
余笙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在夸许白焰，偏偏撞上她看许白焰格外不顺眼的时机，这一身反骨根本无处压制。
想到这，她无情打断谢丹的话，“也不算年轻了吧，都一只脚跨进三十大队了，接下来就该奔四了，老男人。而且论长相，还是比姬神还是差多了。”
天地良心，她说这话确实粉丝属性重了点。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余呼啸的秋风时不时卷起枯叶发出的细微声响。
余笙心情不错地扬起一个微笑，笔触沿着枯叶中心的经络缓缓向上。
“是吗？”
一道清润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她身形一僵，停顿的深蓝在中心落下极重的一抹，好好的勾勒画便这么轻而易举毁了。
余笙闻声扭头，视线中蓦然闯入比方才还要刺目的蓝，直击人心。
深邃、纯粹、庄严。
男人身资笔挺，即便此刻处于居高临下的弱势一方，望向她的眼眸中也未见半分逃避与躲闪。不过仔细一看，神情并不轻松，剑眉微蹙，眸中蕴藏着浓浓的不悦。
生气？
他在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余笙差点气笑了。
不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是她主动表达情意却遭到无视，还在着胆战心惊地揣摩，该生气的也是她好吧？要不要扪心自问到底是谁追谁啊？
她理直气壮反问：“不是吗？”
许白焰擡眼，大言不惭道：“可是你亲都亲了，现在嫌弃是不是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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