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阳一伸手,“风雨如晦”回到了他手中,他看了看连瀛,又望了望祁凤渊,欲言又止,最后对阿欠笑道:“见缝插针,真是厉害。”
“这不算什么。”阿欠直起身,手指轻轻一勾,祁凤渊的身影顿时闪现在了虞九阳眼前,两把剑相抵间,虞九阳忽而矮身错开,祁凤渊执剑站在原处不动,射过来的第五箭在祁凤渊心口浮现的黑雾里消失不见。
连瀛搭弓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祁凤渊的剑招也愈来愈猛烈,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
虞九阳狼狈躲过箭,擡手揩掉颊上血珠,在与祁凤渊近身时,食指轻点,那一滴血珠如朱砂一样点在了祁凤渊眉心。见祁凤渊握剑的手放了下来,虞九阳才缓缓舒了口气。
虞九阳与祁凤渊面对面站立,虞九阳看了一会儿,竟是伸手整理祁凤渊被阿欠扯乱的衣襟。
“凤渊,你是来帮师兄倒忙的吗?”虞九阳叹道,手在阿欠趴伏过的一侧肩头重重拍扫,觉得干净了,他才肯将手搭在祁凤渊肩上,“师兄早同你说过:情不沾身,我心由我;情若沾身,心不由己。”
祁凤渊一动不动,虞九阳放下手,手在垂下的瞬间,他闪至阿欠面前,一剑往阿欠面门劈去。
“呵。”阿欠一声轻笑,剑将阿欠劈作两半,阿欠的身子扑簌簌散成了千万红花瓣。
花瓣越下越多,整个天母阁顶层飘满了花。
忽而,下落的花瓣又旋着窝儿向上,一股吸力引得三人发丝纷飞。
“九——阳——”
悠长的呼喊传来,虞九阳擡起头,顶部被打开个缺口,连洲从天窗探头进来,连洲又喊:“九、阳,我、找、到、了——”
完整的话语被吸力切割成破碎的字句,断断续续的声音道:“灵——牌——”
连洲半个身子钻进来,一个不慎,整个人从天窗掉了下来,虞九阳向连洲的方向跃去,连洲在下落的过程中被数不清的花瓣拥住,未等虞九阳靠近,那些花瓣渐渐化成了阿欠的实体,将连洲抱在了怀里。
阿欠夺下灵牌,摁住乱动的连洲,不远处的连瀛再次拉开弓,箭头方向对准了连洲眉心。
手松开!箭破开花雨向连洲疾驰而去!
虞九阳神情一凛,紧随而动。
箭至中途,花瓣交错摇落的间隙里,没人察觉的地方浮现出一片黑雾,箭没入黑雾之中,那片黑雾瞬间消失,又即刻出现在了天窗的正下方。亮光一闪,箭从黑雾中出现,往天窗方向射去。
“嗯?”阿欠眼疾手快,尖利的指甲扎入连洲脖子里,“忽”地一下,她怀中抱着的连洲变成了块树桩子,长长的指甲扎进了木头里。待她擡起眼时,虞九阳的剑已至身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连瀛的箭射中天窗窗框边缘露出的那一小块灵牌,虞九阳的剑刺中阿欠心口。
“噗!”
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剑钉在灵牌上的声音,奇响。
周遭的红花瓣摇摇落落,地面上延展的蛇藤瞬间枯萎,天窗那股吸力也随之消失,阿欠的身影慢慢透明起来。
阿欠扔掉抱着的那块树桩子,将手中的灵牌翻起,灵牌上写着生辰八字,鲜艳的朱砂描着“阿母”两个大字。
这不是她的灵牌,这是羲和的。
阿欠掀起眼帘,隔着纷扬的花瓣与连瀛对视,两双眉目出其相似,连笑起来的神韵也如同临镜对照,阿欠笑了声:“倒是被你摆了一道。”
“这不算什么。”连瀛将阿欠那句话还了回去,微微笑道,“死了的人就好好躺在土里,别总出来吓人。”
“说得对,”阿欠含笑点头,那双眼水光潋滟地朝连瀛瞥去一眼,道,“那他呢?”
语毕,未落地的红花瓣如万千利刃,齐齐掠向祁凤渊。连瀛心下一惊,迅疾地往祁凤渊方向奔去。
可那些红花瓣在近连瀛一尺时,又削减了攻势,最后晃晃悠悠地飘落地。
连瀛捂着心口,心有余悸,不由地咬牙切齿道:“有病。”
阿欠的身影逐渐隐去,只闻她嘻嘻笑道:“吓你而已,臭小子,人家可不见得领你这份情。”
连瀛转身,伸手一捞,抱住了昏迷的祁凤渊,祁凤渊眉间那滴血珠已不见踪影,见祁凤渊好模好样,连瀛才放下心来,只是恨不过,又骂了句:“当真有病!”
阿欠都要消失了还不忘挑拨离间,若祁凤渊真是不领情,又怎会这个时候被阿欠操纵心神?虽心知肚明,可连瀛仍是气恼地拧了把祁凤渊脸颊,气着气着,竟是气笑了。
祁凤渊被阿欠操纵心神,说明祁凤渊心里是有他的。
连瀛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迅速垮了下来,只因在他身后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连瀛回头看了一眼。
连洲抱着虞九阳吱吱哇哇哭喊:“呜呜,九阳,好疼!好疼!”
“让我看看。”虞九阳扯着连洲却是扯不动,连洲整个人埋在了虞九阳怀里不肯露脸,只是一味地哭着。
虞九阳擡手在连洲后背点了几下,那嘹亮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虞九阳扯着连洲衣领把人拉开了些,又将连洲乱糟糟的头发拨到后头。
那不得了的伤口终于展露人前——
连瀛见着了都无话可说,太了不得,若不是虞九阳动作快,那四个像是蚊子叮咬的小红点简直都要消失不见了。
虞九阳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空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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