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的松涛阁内,炭火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满室寒意。
高拱猛地将茶盏砸在案几上,青瓷碎裂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如此行事,我们还怎么被称作清流?一个个只图自保!"高拱的拳头砸得紫檀木案几嗡嗡作响,"我看,和浊流也差不多!"
徐阶端坐在主位,三缕长须纹丝不动。烛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深阴影,映得那双老眼愈发深不可测。他轻轻吹开茶沫,声音淡得像飘雪:"肃卿,慎言。严党蓄谋已久,此时不宜正面交锋。"
"徐公!"高拱的浓眉几乎飞出额头,官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财政会议上您就一言不发,如今竟要拿陈恪当挡箭牌?"他猛地指向窗外西苑方向,"那孩子为裕王立下汗马功劳,于国于民..."
“肃卿。”徐阶顿了顿,手却不自觉的用杯盖摩挲着茶杯,“我知你欣赏子恒,老夫也颇为欣赏其才干,可举荐他的是严阁老,而非我等执意将他推入火坑。”
“那我等就视若无睹!眼看着后辈被奸党所害,真是满朝汗颜。” 高拱的脸色涨得通红,半白的胡须随他的语气抑扬顿挫的飘扬。
"高阁老。"张居正突然开口,青色官袍被穿堂风吹得微微鼓起,"漕粮改银之事,不可让子恒成功。"
高拱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这个素来器重的后辈——张居正与陈恪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此刻竟...
徐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枯瘦的手指轻叩扶手:"叔大有何高见?"
张居正走到窗前,月光为他清癯的侧脸镀上银边:"严党势大,无非是能为皇上办成事。"他突然转身,眼中精光暴射,"我们这次该帮严党在漕粮上狠狠的捞一把。"
"什么?"高拱的茶盏再次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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