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今日罕见地没有笑容,皱纹深刻的老脸上写满肃穆。
"陈大人,"吕芳的声音压得极低,"皇爷心情...不甚佳。"
陈恪喉结滚动了一下:"多谢吕公公提点。"
精舍内龙涎香的气息比往日更加浓重,几乎让人窒息。
嘉靖帝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明黄色道袍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陈恪跪伏在地,额头紧贴金砖,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臣陈恪,叩见陛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恪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跳动的声音,更漏的滴水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金砖上洇出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陈爱卿。"嘉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说你近来教裕王读《春秋》颇有心得?"
陈恪谨慎地回答:"臣愚钝,不过照本宣科..."
"照本宣科?"嘉靖突然转身,道袍下摆带起一阵风,"朕看你是教他'与民争利'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头顶。
陈恪的后背瞬间湿透,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臣惶恐,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嘉靖的拂尘柄突然挑起陈恪的下巴,强迫他直视那双泛着不正常金色的眼睛:"香皂生意是怎么回事?堂堂天潢贵胄,竟学商贾之事,成何体统!"
陈恪的瞳孔微微收缩。
果然是为了这事!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得出奇:"回陛下,臣不过见殿下府中用度艰难,略尽绵力..."
"略尽绵力?"嘉靖冷笑一声,"朕听闻这'御制香皂'在京城卖得火热,连徐阶夫人都托人求购。你管这叫'略尽绵力'?"
拂尘柄突然加重力道,陈恪的下巴被抵得生疼。他强忍不适,不卑不亢地答道:"《孟子》有云:'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殿下身为藩王,若无恒产,何以安心向学?臣以为..."
"闭嘴!"嘉靖厉喝打断,"朕还没说完!"他突然俯身,丹药的气息喷在陈恪脸上,"就连朕的后宫之事,你都敢插手?好大的胆子!"
陈恪心头狂跳——冯保那套抓阄侍寝的法子果然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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