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深深掐进头皮里。

“够了！”

“别说了！”

陆时衍根本不理会他的崩溃，“你以为对他好，就能补上你心里的窟窿。”

“你错了。”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命。”

萧寒的吼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陆时衍。

“你凭什么这么说？！”

陆时衍的表情冷硬如铁，直视着萧寒。

“我们十三个，从小在孤儿院一起滚大的，我什么不知道？”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听懂的沉重。

“你嘴里那个‘弟弟’，他不是小磊。”

“小磊也不是他。”

“你活在过去，活在对一个死人的愧疚里，出不来了。”

“所以你才会对小磊一再容忍。”

“你以为你在弥补，但，小磊不是他！”

萧寒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他靠着破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眼泪混着尘土，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

“我……”

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陆时衍看着他，神色复杂难辨，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活着的人，得往前看。”

他给自已又倒了一杯酒，继续说：“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萧寒。但小磊……他最后用自已的方式做出了选择。或许，对他而言，那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赎方式。”

萧寒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陆时衍。

陆时衍的话，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穿透了他所有的迷茫，直抵他内心最深处。

“莫瑶的事。”

陆时衍淡淡道，“别掺和了。”

“蝎子死了，他手底下那些人蹦跶不了几天。”

“莫瑶要是还活着，自然有她的活路。”

“你插手，对她未必是好事。”

萧寒深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胸腔里所有的郁结和悲伤仿佛都随着这口气散了出去。

他的眼睛依旧红肿，但里面的痛苦和迷茫，却淡了不少，反而透出一种解脱和清明。

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笑容里，却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阿时……你说得对……”

这个坎，他过去了。

至于莫瑶，陆时衍说得对，他不必去找。

陆时衍静静看着他，他没再开口，只是把自已杯中的酒一口喝干，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带来一点灼热的暖意，却驱不散心底那份沉甸甸的凉。

过了好一会儿，萧寒才慢慢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

他胡乱用手背抹了把脸，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阿时，你……你知不知道当初老子有多恨你？”

他一把抓起地上那瓶只剩小半的烈酒，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

呛人的酒液让他咳得撕心裂肺，眼泪流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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